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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一回 冤家路窄 (第1/2页)
与父亲短暂生活的那几年,记忆最深的便是坐在他的膝头看星星。 父亲指着天际,低沉的告诉她哪一颗是牛郎,哪一颗是织女,哪一簇是将牛郎织女永远分开的天河。 告诉她天上的每一颗星,都是地上的一个人,人死后,都会回到属于他的那颗星。 她仍记得父亲眸光暗沉,声音嘶哑的指着天上的一颗星,告诉她那是她的母亲,在天上看着他们,告诉她终有一日,他也会回到母亲身边的那颗星上看着她。 丫头啊,这一世无论长或短,都莫要让自己后悔,莫要逼旁人作恶。 脸上有冰凉的东西划过,落葵一动不动,任长风挽过乱发,只仰头望天,看着属于父母的那两颗星子。 翌日,雪后的阳光没有多少暖意,四处浸淫着干燥寡淡的寒冷,老梅树上的花盏越是寒冷越是怒放,蜜蜡金黄一树灿烂,寒风过处,便是满院子透骨冷香,令人心神清朗,落葵攀下一枝并蒂腊梅,别在自己的衣襟上,行动间清芬馥郁。 落葵亲手挽起当年父亲为她梳的最后一个发髻,鬓边一枚海棠珠钗,是母亲的遗物,一袭红衣似血,是她在打人生最后一仗时穿的颜色。 盛泽街仍如往昔般热闹喧嚣,人潮拥挤。 落葵独自出门,在流光斋议完事,又交代了几桩要紧之事,便已是晌午了,念着丁香今日做的羊肉汤,缓缓往回走,她今日没有乘车,没有叫人跟着,独自一路缓缓走来,再缓缓走去,走这一路,算是同苏子一般走了一回天涯,斩断过往。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远远的有人闹市纵马,踏过呛人口鼻的尘土,踏过慌乱惨叫的人群,毫不顾忌人命的一味往前。 落葵刚刚回过神来,便见一匹高头大马,仰头嘶鸣着冲自己踏足而来。 她躲闪不及,眼看着便要横尸马蹄下,周围的人群生怕溅了自己一身血,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去。 恰在此时,一个年轻的红衣男子飞身跃起,抓住发怔的落葵,拖着她的胳膊带她远离马蹄,四目相对,只一瞬间,落葵心下沉到了谷底,顿生不祥,是他,竟千里迢迢从北谷国追到了这里,她也绝然没有想到,自己与他的第二回相见,竟是这么的俗套。 而那男子微怔,显然也在英雄救美的俗套中认出了落葵,心下懊悔难当,懊悔充这个英雄,救她干甚么,不如让马一脚踩死她来的痛快,他转念又想,不对,若她死了,自己所求之事便又少了个指望。 不待他有甚么动作,落葵就已经暗自提了口气,不顾一切的飞快掠过人群,往城南方向跑去,只这火光一瞬,她便想好了前路与退路,这样一个 祸害,若引回了家却又无法一举击杀,只要给他留了一线生机,那便是后患无穷,故而不能回家,不能去骐麟观,最好将祸水引到靛蓝蒙馆,至于如今容身的水家,只能摒弃了。 这些年虽然无法正经修炼,但落葵也没有闲着,练了些俗世的武功,尤其练了轻身功夫,用以逃跑。而苏子炼制的冰弓简直是逃命的力气,她略一催动,体内发出若有若无的嗡鸣,一道红芒转瞬间横在了她的足下,托着她浮光掠影般的一路向南,房屋树影飞快的掠过,凛冽如刀的寒风割过耳畔,只余下呜呜之声。 不必回头,她便察觉到身后的男子如影随形,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,她顿觉不妙,知道凭自己这点微末的御空功夫,是绝无法摆脱身后男子的。 而在更远的身后,则呼呼啦啦跪了满地的人,黑漆漆的脑袋像算盘珠子一样,码的整整齐齐的,皆是颤巍巍的大声疾呼:“仙师,我见到仙师了,仙师,仙师。” 更有胆大心细想发财的,跟在二人身后跑了一路,一边跑一边嚎叫。 “仙师,赐小可一枚仙丹罢。” “仙师,赐小可万贯家财罢。” “仙师,赐小可一些美人罢,不用多,十个即可。” 听着这余音袅袅的声嘶力竭,如此危局之下,落葵仍是忍不住嗤的一笑,暗骂了句,十个美人,也不怕无福消受。她一边像一道淡淡红色流光极快的向前,一边掐诀在路过的乱石上留下标记,若她真的失手被擒,凭着这些标记,掌门师兄也能找到她。 终于,身后男子失去了耐心,一缕剑光追了过来,横在了她的面前。 落葵